第63章 月色被打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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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月色被打撈起
他語氣裏不懷好意的成分, 不禁讓雲瓷擴散思維，想到了很多不正經的東西。
“我沒有想嘗試什麽，”她躲開視線，故作鎮定, 卻還是吞吞吐吐, “我、覺得現在就挺好的, 維、維持現狀就行。”
見她不敢擡頭的樣子, 蔣嶼渡輕輕一笑。
話說到這兒就順便逗一下, 沒想把她逼急。
捏了下她的小臉, 他換掉這個讓她緊張的話題，“上車吧，在外邊站了這麽久，你手都涼了。”
租房的時候, 雲瓷為了減少通勤時間特意找的離公司不太遠的小區，平時坐地鐵三十分鐘，今天開車因為堵了會兒, 花了將近一個小時。
對於分離了好幾天的情侶來說，短短一個小時的相處實在不算長。
汽車停在單元樓下，雲瓷看著兩人牽著的手, 試著慢慢抽出來，“那我上去啦？”
蔣嶼渡望著她, 不言語，手上卻有動作, 將她抽出去一半的手重新裹進掌心裏。
“這就走了？”他低聲，微沈而磁性的嗓音一點一點磨礪雲瓷的心間, 讓她生出一種自己是不是太狠心的錯覺。
想想看，他這幾天出差奔波, 匆匆忙忙改簽機票趕回來接她下班，等送到家了，自己揮揮手就要告別。
好像是有點把他當工具人了。
“...那你要不要上去坐坐？”雲瓷想了想，意識到他還沒看過自己的住處，“去看看吧，歇一會兒。”
蔣嶼渡微微勾唇，“樂意之至。”
雲瓷租的這間loft，四五十個平方，下面一層是廚房客廳，上面一層是臥室和淋浴間。
面積雖然不大，但一個人住綽綽有餘。奶油風的裝修風格，加上雲瓷添置的各種漂亮的家具和小擺設，一看就是獨居女孩子香噴噴的小家。
蔣嶼渡一個大男人站在屋子中央，看起來和這裏有點格格不入。
雲瓷讓他坐，自己去燒水，煮茶。
“你想喝什麽茶？”
蔣嶼渡看她儼然一副認真招待的樣子，笑了笑，“還真把我當客人了？”
雲瓷微微一楞，隨後看著抽屜裏的茶包，輕哼。
“不是你想來嗎，我好好招待，你還挑剔上了？”
剛重新遇見那會兒，她連讓他送自己回家都勉勉強強不太樂意，更別提讓他上樓來坐。
蔣嶼渡看她一個人站那兒又是燒水又是翻東西，輕嘆一聲，朝她招招手。
“不用做這些，過來陪我坐會兒就好。”
雲瓷聽他的話，走了過去。
她把抱枕抱在懷裏，他把她抱在懷裏。
電視裏播放著隨便點的綜藝，兩人依偎在一起，靜靜享受時光的流淌。
自在這裏住下以來，雲瓷一個人獨居慣了，原本以為再沒什麽狀態能比這種靜謐安寧更讓人愜意，但在此刻她卻意識到，原來自己更貪戀這種與人相伴的暖意。
最後一抹夕陽被地平線吞沒，已經到吃飯的點兒了。
雲瓷不想做飯，也不想剛出差回來的蔣嶼渡勞累，拿起手機點了外賣。
“今天你陪我吃，”她下好單後，繼續窩在他懷裏，語氣略顯霸道，“都是我愛吃的，你沒感覺也要嘗嘗噢。”
蔣嶼渡輕輕一笑，目光滿是柔和，“好。”
外賣雖不健康，但偶爾嘗嘗，好像也不錯。
收拾好餐桌，蔣嶼渡不放心，替她檢查了一下公寓的門窗，尤其是確保門鎖是否有問題。
“不用擔心啦，用這麽久沒出過問題，”雲瓷靠在墻邊，“而且我每天晚上都反鎖的。”
房東安裝的門，外面沒有配備攝像頭，蔣嶼渡跟雲瓷說，他安排助理買一個，明天裝上。
雲瓷拉住他的手，嗯嗯兩聲，讓他別擔心這擔心那了。
時間不早了，蔣嶼渡看了看手表，想著自己該離開了，雲瓷也好早點休息。
雲瓷看出他的意圖，低頭，玩著他冷白修長的手指，有點不想放手。
“要不你幫我去看看淋浴室的花灑吧？每次用完都要漏好久的水，”她拉著他往樓上走，好像把他當成了什麽都會的維修人員，“就是這個，每次都濕漉漉的...”
她說不好用，蔣嶼渡就算是沒接觸過，也要試試替她解決。
雲瓷蹲在一邊，托腮欣賞他認真的側臉。
方才被她捏著玩兒的手，如今時不時擰開花灑、打開一下水。他在手機上搜了教程，問雲瓷家裏有沒有工具箱。
有是有，不過她從來沒用過，也不知道裏面的東西齊不齊。
噠噠噠跑下樓，從抽屜裏拿出工具箱，雲瓷拎著又噠噠噠跑上去。
花灑的橡膠墊圈損壞，蔣嶼渡減掉破口處，將銅墊重新裝上。重新擰緊接頭，再打開水流試了試，不漏了。
雲瓷驚訝於他的效率。
“真的是第一次修嗎？好厲害...”她好像明白了，為什麽網上有人說只要有了男朋友，就算去荒島也不怕了。
蔣嶼渡洗完手，用紙巾擦幹，揉了揉她腦袋。
“照著別人分享的經驗做，不難，”他想了想，又補充，“你不用學，以後再遇到類似的情況，叫我過來就是。”
雲瓷仰頭朝他笑，杏眼微彎，“好呀。”
已經九點多了，他是真要走了。
雲瓷牽著他，望了眼窗外的天空。
黑漆漆的，可惜沒下雨。
蔣嶼渡瞧她的神色，將她的小心思猜出個七八分。
親了下她的額頭，兩人鼻尖相抵，他安慰，“明天再來找你，好不好？”
雲瓷摟著他的腰，垂下眼睫，蚊子似的嗯了聲。
在車裏讓他上來的時候，也沒想到最後會舍不得他走。
又要剩下她一個人了。
他看她悶悶的，笑了笑，擡手勾了下她的下巴。
“或者接個吻再走？”
雲瓷的心被他撩得七上八下。
親吻方面，她還是新手，經過前面幾次的練習，如今不過也才掌握了一點換氣的技巧。
唇與唇相印，激起的電流霎時遍布全身，雲瓷身子很快就軟了，而當舌與舌開始糾纏時，她被清冽氣息進犯得暈暈乎乎，細碎的聲音從喉嚨溢出來，壓都壓不住。
兩人起先都只是想要一個告別吻，卻沒料到情不由己，難以按下暫停鍵。
二樓只有那麽大一點，從衛生間出來，就是雲瓷的臥室。
她陷入柔軟的床裏，蔣嶼渡覆身而上，擡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下去。
氣息纏綿到一塊兒，隱隱谷欠火被煽動，蔓延成一片，迅速吞噬著理智。
吻到最後，雲瓷雙眼浸潤在水色裏，臉頰暈染上一層天邊的火燒雲。
蔣嶼渡的黑眸裏暗波洶湧。
但他始終還是把握著分寸，最後放開她被桎梏的手腕，躺在她身側。
雲瓷歇了會兒，待喘過氣來，側了個身，挪到他懷裏。
蔣嶼渡望著懷裏的姑娘，呼吸沈沈。
克制半天，他還是認命地擡起手臂，將她往懷裏攬了攬。
懷裏溫軟的身子拱了拱，隨後嘟囔著開口，“要是現在下雨就好了...”
熱乎乎的氣息透過布料，直抵胸膛的肌膚。
她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實則是在表達含蓄的挽留。
蔣嶼渡低頭，看見她紅透的耳尖。
她是這樣羞怯又坦誠。
幾天沒見著面，他同樣很想念她，能待在一塊兒的話，自然不想分開。
“但是葭葭，”他輕撫她的背，“你這裏只有一張床。”
他遲遲沒開口，也是怕她介意。
“可是很寬敞啊。”雲瓷仰頭，看了看。
“...只是睡覺而已，”她溫溫吞吞，擡眸瞅他一眼，“我們不做別的，沒有什麽關系吧？”
蔣嶼渡望著那雙澄澈的眼，覺得她似乎太高看他。
雲瓷被他盯得羞窘，重新埋到他頸窩裏。
說出讓他留下的話，她其實也覺得不好意思，但初心真的只是想和他有更多時間待在一起。
她都住過他家了，那他在自己這裏住一晚，有什麽問題嗎？雖然...現在的氣氛正在往她沒曾設想的暧昧方向越靠越近。
呼吸又漸漸滾燙起來，她有點慫了，手裏撥弄著他襯衫上的紐扣，囁嚅著開口：“...要不還是算了吧，我這裏好像沒有可以給你換的衣服。”
她無意間的以退為進，讓蔣嶼渡沖破心底最後一線自我約束。
“衣服沒有去樓下買，”他說，“附近有超市吧？”
超市裏賣的普通家居睡衣，自然是不能和昂貴的定制品相比，但好在材質舒服，其實沒差到哪裏去。
就是樣式不多，不是特別洋氣，雲瓷挑挑選選看中了件黑不溜秋的，結賬時她捂著嘴偷笑，說這個很像上了年紀的老爺爺同款。
她這會兒特興奮，很想看他穿上的效果，回了家還催他先去洗澡，洗了快快出來。
等蔣嶼渡換洗完出來後，雲瓷失望了——是看笑話的心情失望了。
原本老式寬大的睡衣，被他挺拔的身材一襯，竟也變得氣質起來，黑色顯白，讓他胸前露出的一小塊肌膚染上幾分禁欲色彩。
見她呆坐在床邊不動，蔣嶼渡回眸，眉梢微挑，示意她怎麽了。
雲瓷被他這個漫不經心的眼神電到，忽然就緊張起來。
她撈起睡衣躲進了浴室。
水聲嘩嘩。
洗完頭澡，頭發也吹幹了，兀自心猿意馬了半天，雲瓷慢吞吞開門出去，發現蔣嶼渡靠在床頭，看她先前買的一本雜志。
雲瓷安靜走到床的另一側，蓋好被子，躺好。
蔣嶼渡見她已經躺下，“睡了？”
“...嗯。”她閉上眼，用行動回答。
床頭燈啪嗒一關，四周陷入黑暗。
身後有陷落感，蔣嶼渡也躺下了。
雲瓷揪緊被單，呼吸微緊。
原本覺得同睡一張床沒什麽，怎麽真正發生了，心裏還是很緊張。
她側身面對墻，數著心跳當催眠。
越數越清醒。
正醞釀著想悄悄翻個身，腰間忽然被沈穩有力的手臂攬住，然後，後背也貼上溫暖的胸膛。
雲瓷心跳漏拍，輕呼，“蔣嶼渡...”
“睡過來一點，”他的聲音就在耳畔，“你快貼墻上去了。”
男人身上的溫度略高，雲瓷被他抱住，覺得自己也在不斷升溫。
察覺到她的僵硬，蔣嶼渡問，“在怕什麽？”
雲瓷臉頰滾燙，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低低笑了聲，安撫她，“別怕。”
“一切都慢慢來，你沒準備好，我們就不急。”
他這樣說，無意是把所有的主動權都交到她手裏，是尊重，也是讓她安心的保證。
雲瓷松了口氣。
她知道，他做出的承諾一定有效。
“我沒有不願意，”她翻身，和他相對，“我就是有點緊張，而且...我沒想過今天要那個...”
蔣嶼渡嗯了聲，親親她。
“我知道，”他說，“談戀愛也不是只為了那一件事對不對，水到渠成就好，不用著急。”
雲瓷點頭。
城市裏的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讓她剛剛能看清蔣嶼渡的五官。
她湊上去，親了下他的薄唇，“晚安。”
可能是太享受他在身邊的安定感了，所以覺得淺嘗輒止不過癮，她湊近一些，唇又印上去，細細碾磨。
蔣嶼渡被她弄得呼吸一沈，他把她按進懷裏，啞聲說了句別鬧了。
“先睡覺，否則明天起不來。”
“讓我再親一會兒，”雲瓷黏人的屬性一點點探出頭，她在他懷裏鬧騰，勾住他脖子，回憶之前他親她的技巧，一邊學以致用，一邊微微喘氣，還不忘用軟綿綿的聲音保證，“...再親五分鐘，我就睡覺。”
月如眉，淺笑含雙靨。
美色實屬難抵，何況她還對他撒嬌。
蔣嶼渡挫敗，一只手將雲瓷攬著，任她胡亂發揮，手臂上的青筋因克制而隱隱凸起。
夜色難熬。
－
蔣家近日有個好消息。
薛禾來京市了，蔣柏楊這周末要帶她回老宅見父母。
既然已經到了見家長的地步，那關系自然是更近一步了。
秦姨打電話告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語氣裏的欣喜藏也藏不住。
她讓所有人周五晚上都去吃飯，她親自下廚。
雲瓷跟蔣嶼渡一起到的。
汽車停在後院，下車後，兩人繞到後備箱取禮物。
給秦姨和蔣叔買了點兒保養品，給蔣柏楊的是一雙限量球鞋，蔣嶼渡托人買的。薛禾的禮物是雲瓷挑的，輕奢品牌的項鏈，經典款式，很符合薛禾的氣質。
東西有點兒多，雲瓷伸手去拿，被蔣嶼渡攔下，“我來，你不用拿。”
她笑瞇瞇看著他將袋子都拿出來，歪頭故意說，“可是我想你牽我，你兩只手都拿著東西怎麽辦？”
見她眉眼彎彎，蔣嶼渡無奈一笑，騰出一只手，牽住她。
“這樣可以嗎？”
雲瓷點頭，語氣帶點兒嬌蠻，“很好，滿意！”
蔣嶼渡勾唇，盯著她看，喉結淺淺滑動，沒忍住，低頭在她臉頰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雲瓷只感覺到臉側一點點的溫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結束了。
“好啊，”她佯裝生氣，“你偷偷占我便宜。”
蔣嶼渡一句也沒狡辯，輕輕挑眉一笑，只說，“想要什麽補償？”
“嗯...就罰你再親我一下！”
他唇角輕揚，依言，俯身又親了親她另一側臉頰。
正黏乎著，忽然聽見有人在嘖嘖。
“上次回來還裝不熟，現在就這麽膩歪了？”
雲瓷嚇了一跳，轉身一看，是蔣柏楊。
“是你，你在這兒做什麽？”
“來拿東西啊，”蔣柏楊的車也停在這邊，“你倆當這裏是無人區啊，註意點兒行不行，萬一我爸媽在這邊呢？”
蔣叔和秦姨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倆的事，而他們事先還沒商量好什麽時候說。
“膩歪夠了就進屋，”蔣柏楊惦記著正和秦影蘭聊天的薛禾，“我先過去了。”
蔣柏楊走遠，雲瓷低頭想了想，抿抿唇，捏了下蔣嶼渡的手掌。
“蔣嶼渡，”她弱弱開口，“我們的事，之後慢慢告訴他們好不好？”
她對上蔣嶼渡的視線，又說，“今天對禾苗和蔣柏楊很重要，我們就不喧賓奪主了吧，而且，想要蔣叔和秦姨接受應該需要一點時間，我們循序漸進好不好？”
兩方面的考量都占理，蔣嶼渡還能說什麽呢。
他只能答應。
“盡快提上日程，”這是他常與下屬下達的命令，但在此刻語氣少了殺伐果決，只有想早點得到名分的妥協與讓步，“別等太久，好嗎？”
雲瓷晃晃他的手，重重點頭，聲音甜甜，“答應你啦。”
牽手走了一小段路，快到老宅的時候松開，兩人一前一後進的屋。
雲瓷換了拖鞋進去，跟秦姨和蔣叔問了好後，雀躍地和薛禾擁抱在一塊兒。
算算日子，她們好久沒見了。
“你現在調到京市了？”雲瓷洗了手，挨著她在餐桌邊坐下，一起包餃子，“家裏的事都安頓好了？”
“嗯，差不多，”薛禾朝她笑笑，“我爸出院一段時間了，生活基本可以自理，加上有我媽照顧著，基本沒什麽問題。”
“現在雖然轉來京市工作，但每過一段時間我還是會回去看看他們。”
她的弟弟妹妹陸陸續續上了大學，等再過兩年工作了，有了經濟來源，一家人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雲瓷由衷替她感到開心。
“現在你和蔣柏楊是一體的，以後好好過，遇到任何問題兩人一起解決，”她朝薛禾眨眨眼，“再不濟還有我，咱們現在是一家人，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拔刀相助，義不容辭！”
從她倆身後經過的蔣柏楊聽到這句話，輕嗤，“喲，都是一家人了？不錯嘛。”
他原本是在暗戳戳打趣雲瓷，但秦影蘭聽到了，揪著他耳朵教訓，“你什麽語氣？葭葭跟我們不是一家人？她算你半個妹妹！在我這兒比親閨女還親！”
“哎喲疼疼，”蔣柏楊好聲好氣求饒，“好好，我錯了，媽您放過我吧，當我女朋友的面，我多沒面子。”
秦影蘭冷哼，暫且松了手。
她看了看雲瓷，特意又跟她說，別聽蔣柏楊胡說。
“我沒在意，秦姨，”雲瓷微笑，“他開玩笑的，沒事。”
秦姨這麽在意她的感受，她很感動。她知道秦姨一直很心疼自己，擔心她在國內沒什麽依靠，把她當成了家裏人。
想到這兒，雲瓷又稍微有點心虛。
她偷偷看向蔣嶼渡。
他正和蔣敘庚坐在另外一邊說話。
像是心靈感應，他朝她這邊望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
雲瓷見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點兒也不帶移動的。怕被人瞧出端倪，她朝他使眼色，意思是讓他收斂點兒。
她悄悄擠眉弄眼的樣子實在可愛，秦影蘭從她面前經過，她明顯嚇了一跳，立馬收起表情，等人一走，又偷偷朝他望過來。
他看入了迷，不禁發出一聲輕笑。
“嶼渡？”蔣敘庚喚他，“怎麽了？”
他驚訝於蔣嶼渡的走神。
聽到兄長的聲音，蔣嶼渡收回目光，面上看不出什麽破綻。
“哥剛才講到哪兒了？”
蔣敘庚覺得有幾分奇怪，但沒深究，繼續接上方才的話題。
雲瓷聽見他們低低的交談聲，呼出一口氣，心有餘悸。
要想藏住她和蔣嶼渡之間的關系，好像比她想象中要困難很多。
晚飯在其樂融融的氣氛中度過。
後面兩天是周末，回來之前，秦姨跟他們幾個年輕人說過，沒什麽事就在老宅住兩天，這裏冷清好久了，大家一起回來熱鬧熱鬧。
原本雲瓷帶了簡單的衣物，周末準備在這兒度過，但蔣嶼渡臨時有事，周天需要回公司。
他問雲瓷願不願意陪他一起。
“反正是休息，在這兒待也是待，去公司陪我也是待，”他捏了下她的耳垂，“跟我一塊兒走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倆在廚房，雲瓷在接水，蔣嶼渡站她旁邊。
他突然親昵的動作把雲瓷嚇了一跳，她環顧四周，確定沒人。
蔣嶼渡被她反應逗笑，又覺無奈，“待在這兒偷偷摸摸的，碰也不能碰。”
“演夠了就跟我走，行不行？”
秦姨讓她過來住兩天是好意，雲瓷本來覺得提前離開不太好，但在長輩面前跟蔣嶼渡扮不熟的風險實在是太大，短短一天，她已嘗夠了提心吊膽的滋味。
於是她最後妥協了，尋了個臨時需要加班的借口，周日一早和蔣嶼渡一起離開了老宅。
蔣嶼渡說讓她陪自己，就真帶她去了公司。
“其實我可以去附近的咖啡廳等你。”她覺得自己對於蔣氏而言是個無關人員，隨意進進出出，感覺不太好。
“沒人會嚼舌根，”蔣嶼渡牽著她進了專用電梯，按下樓層鍵，“我帶你來的，誰有意見？”
這話倒是在理。
雲瓷望著他，笑了笑。
“行吧，那我今天就陪陪你。”
說是陪，其實大部分時間只有雲瓷一個人在辦公室待著。
蔣嶼渡是趕回來開會的，會議室不在這一層，他走之前讓人給雲瓷送了咖啡和一些小食。
“在這玩會兒吧，覺得無聊可以出去走走，”他遞給她一張通行卡，“隨便去哪兒都可以，別拘束。”
雲瓷接過卡，放在桌上。
一開始她沒打算出去轉，只是窩在辦公室裏的沙發上，漫無目的刷刷手機，隨意挑了一部劇看。
兩小時過去了，她有點悶，瞧瞧已經喝空的咖啡杯，她打算去趟茶水間，正好透透氣。
這層樓面積雖然寬敞，但因為有總裁辦公室，幾乎沒設其他部門，只有一個秘書辦。
茶水間就在秘書辦的旁邊。
為將冗雜的工作分配得條理清晰，蔣嶼渡一共配備有六七個秘書，分別負責行政，文字，□□等各方面事務。
今天是周日，臨時加班的緣故，秘書辦只來了一半的人。
茶水間兩個秘書在接咖啡，她們看見雲瓷，覺得有幾分面生，以為是哪個部門過來送資料的，簡單點頭打了個招呼後，開始談論她們自己工作上的事。
“資料送進去了嗎？”
“剛送進去，幸好沒晚，蔣總他們正要用。”
“哎，陳助今早臨時通知我馬上要資料，明明之前說不急用的...我掛了電話就往公司趕，剛才一直在忙，現在資料交進去總算能喘口氣了。”
“辛苦了，咱都是這麽過來的...不過說來也奇怪，新城區的項目不是早就敲定了嗎，現在是什麽情況啊，又開會重新商議？”
這本來是蔣氏內部的事，但因為和蔣嶼渡有關，雲瓷就留意聽了聽。
“新城區項目最先簽訂的時候是四年前，那時候管理咱公司的是之前那位蔣總。鑒於當時咱們這兒只是集團的亞太區，談判時一些條件做了讓步，可現在不一樣啊，如今集團重心移回國內，各種資源比以往強了不少，新城區那些個現在來巴結了。擱置這麽久的項目重新啟動，蔣總提出對合約裏的部分內容進行新一輪商榷，以獲取最大優勢。”
“你說對方那些人何必呢，早知如今他們應付不過蔣總，當初又何必壓著條款不松口。”
“拜托，那時候誰會料到集團四年後會是今天這樣？包括咱們都以為蔣總會一直在紐約發展吧？”
“哎，想想也是，若不是這些年國內發展形勢好，蔣總也不會回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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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裏不懷好意的成分, 不禁讓雲瓷擴散思維，想到了很多不正經的東西。
“我沒有想嘗試什麽，”她躲開視線，故作鎮定, 卻還是吞吞吐吐, “我、覺得現在就挺好的, 維、維持現狀就行。”
見她不敢擡頭的樣子, 蔣嶼渡輕輕一笑。
話說到這兒就順便逗一下, 沒想把她逼急。
捏了下她的小臉, 他換掉這個讓她緊張的話題，“上車吧，在外邊站了這麽久，你手都涼了。”
租房的時候, 雲瓷為了減少通勤時間特意找的離公司不太遠的小區，平時坐地鐵三十分鐘，今天開車因為堵了會兒, 花了將近一個小時。
對於分離了好幾天的情侶來說，短短一個小時的相處實在不算長。
汽車停在單元樓下，雲瓷看著兩人牽著的手, 試著慢慢抽出來，“那我上去啦？”
蔣嶼渡望著她, 不言語，手上卻有動作, 將她抽出去一半的手重新裹進掌心裏。
“這就走了？”他低聲，微沈而磁性的嗓音一點一點磨礪雲瓷的心間, 讓她生出一種自己是不是太狠心的錯覺。
想想看，他這幾天出差奔波, 匆匆忙忙改簽機票趕回來接她下班，等送到家了，自己揮揮手就要告別。
好像是有點把他當工具人了。
“...那你要不要上去坐坐？”雲瓷想了想，意識到他還沒看過自己的住處，“去看看吧，歇一會兒。”
蔣嶼渡微微勾唇，“樂意之至。”
雲瓷租的這間loft，四五十個平方，下面一層是廚房客廳，上面一層是臥室和淋浴間。
面積雖然不大，但一個人住綽綽有餘。奶油風的裝修風格，加上雲瓷添置的各種漂亮的家具和小擺設，一看就是獨居女孩子香噴噴的小家。
蔣嶼渡一個大男人站在屋子中央，看起來和這裏有點格格不入。
雲瓷讓他坐，自己去燒水，煮茶。
“你想喝什麽茶？”
蔣嶼渡看她儼然一副認真招待的樣子，笑了笑，“還真把我當客人了？”
雲瓷微微一楞，隨後看著抽屜裏的茶包，輕哼。
“不是你想來嗎，我好好招待，你還挑剔上了？”
剛重新遇見那會兒，她連讓他送自己回家都勉勉強強不太樂意，更別提讓他上樓來坐。
蔣嶼渡看她一個人站那兒又是燒水又是翻東西，輕嘆一聲，朝她招招手。
“不用做這些，過來陪我坐會兒就好。”
雲瓷聽他的話，走了過去。
她把抱枕抱在懷裏，他把她抱在懷裏。
電視裏播放著隨便點的綜藝，兩人依偎在一起，靜靜享受時光的流淌。
自在這裏住下以來，雲瓷一個人獨居慣了，原本以為再沒什麽狀態能比這種靜謐安寧更讓人愜意，但在此刻她卻意識到，原來自己更貪戀這種與人相伴的暖意。
最後一抹夕陽被地平線吞沒，已經到吃飯的點兒了。
雲瓷不想做飯，也不想剛出差回來的蔣嶼渡勞累，拿起手機點了外賣。
“今天你陪我吃，”她下好單後，繼續窩在他懷裏，語氣略顯霸道，“都是我愛吃的，你沒感覺也要嘗嘗噢。”
蔣嶼渡輕輕一笑，目光滿是柔和，“好。”
外賣雖不健康，但偶爾嘗嘗，好像也不錯。
收拾好餐桌，蔣嶼渡不放心，替她檢查了一下公寓的門窗，尤其是確保門鎖是否有問題。
“不用擔心啦，用這麽久沒出過問題，”雲瓷靠在墻邊，“而且我每天晚上都反鎖的。”
房東安裝的門，外面沒有配備攝像頭，蔣嶼渡跟雲瓷說，他安排助理買一個，明天裝上。
雲瓷拉住他的手，嗯嗯兩聲，讓他別擔心這擔心那了。
時間不早了，蔣嶼渡看了看手表，想著自己該離開了，雲瓷也好早點休息。
雲瓷看出他的意圖，低頭，玩著他冷白修長的手指，有點不想放手。
“要不你幫我去看看淋浴室的花灑吧？每次用完都要漏好久的水，”她拉著他往樓上走，好像把他當成了什麽都會的維修人員，“就是這個，每次都濕漉漉的...”
她說不好用，蔣嶼渡就算是沒接觸過，也要試試替她解決。
雲瓷蹲在一邊，托腮欣賞他認真的側臉。
方才被她捏著玩兒的手，如今時不時擰開花灑、打開一下水。他在手機上搜了教程，問雲瓷家裏有沒有工具箱。
有是有，不過她從來沒用過，也不知道裏面的東西齊不齊。
噠噠噠跑下樓，從抽屜裏拿出工具箱，雲瓷拎著又噠噠噠跑上去。
花灑的橡膠墊圈損壞，蔣嶼渡減掉破口處，將銅墊重新裝上。重新擰緊接頭，再打開水流試了試，不漏了。
雲瓷驚訝於他的效率。
“真的是第一次修嗎？好厲害...”她好像明白了，為什麽網上有人說只要有了男朋友，就算去荒島也不怕了。
蔣嶼渡洗完手，用紙巾擦幹，揉了揉她腦袋。
“照著別人分享的經驗做，不難，”他想了想，又補充，“你不用學，以後再遇到類似的情況，叫我過來就是。”
雲瓷仰頭朝他笑，杏眼微彎，“好呀。”
已經九點多了，他是真要走了。
雲瓷牽著他，望了眼窗外的天空。
黑漆漆的，可惜沒下雨。
蔣嶼渡瞧她的神色，將她的小心思猜出個七八分。
親了下她的額頭，兩人鼻尖相抵，他安慰，“明天再來找你，好不好？”
雲瓷摟著他的腰，垂下眼睫，蚊子似的嗯了聲。
在車裏讓他上來的時候，也沒想到最後會舍不得他走。
又要剩下她一個人了。
他看她悶悶的，笑了笑，擡手勾了下她的下巴。
“或者接個吻再走？”
雲瓷的心被他撩得七上八下。
親吻方面，她還是新手，經過前面幾次的練習，如今不過也才掌握了一點換氣的技巧。
唇與唇相印，激起的電流霎時遍布全身，雲瓷身子很快就軟了，而當舌與舌開始糾纏時，她被清冽氣息進犯得暈暈乎乎，細碎的聲音從喉嚨溢出來，壓都壓不住。
兩人起先都只是想要一個告別吻，卻沒料到情不由己，難以按下暫停鍵。
二樓只有那麽大一點，從衛生間出來，就是雲瓷的臥室。
她陷入柔軟的床裏，蔣嶼渡覆身而上，擡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下去。
氣息纏綿到一塊兒，隱隱谷欠火被煽動，蔓延成一片，迅速吞噬著理智。
吻到最後，雲瓷雙眼浸潤在水色裏，臉頰暈染上一層天邊的火燒雲。
蔣嶼渡的黑眸裏暗波洶湧。
但他始終還是把握著分寸，最後放開她被桎梏的手腕，躺在她身側。
雲瓷歇了會兒，待喘過氣來，側了個身，挪到他懷裏。
蔣嶼渡望著懷裏的姑娘，呼吸沈沈。
克制半天，他還是認命地擡起手臂，將她往懷裏攬了攬。
懷裏溫軟的身子拱了拱，隨後嘟囔著開口，“要是現在下雨就好了...”
熱乎乎的氣息透過布料，直抵胸膛的肌膚。
她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實則是在表達含蓄的挽留。
蔣嶼渡低頭，看見她紅透的耳尖。
她是這樣羞怯又坦誠。
幾天沒見著面，他同樣很想念她，能待在一塊兒的話，自然不想分開。
“但是葭葭，”他輕撫她的背，“你這裏只有一張床。”
他遲遲沒開口，也是怕她介意。
“可是很寬敞啊。”雲瓷仰頭，看了看。
“...只是睡覺而已，”她溫溫吞吞，擡眸瞅他一眼，“我們不做別的，沒有什麽關系吧？”
蔣嶼渡望著那雙澄澈的眼，覺得她似乎太高看他。
雲瓷被他盯得羞窘，重新埋到他頸窩裏。
說出讓他留下的話，她其實也覺得不好意思，但初心真的只是想和他有更多時間待在一起。
她都住過他家了，那他在自己這裏住一晚，有什麽問題嗎？雖然...現在的氣氛正在往她沒曾設想的暧昧方向越靠越近。
呼吸又漸漸滾燙起來，她有點慫了，手裏撥弄著他襯衫上的紐扣，囁嚅著開口：“...要不還是算了吧，我這裏好像沒有可以給你換的衣服。”
她無意間的以退為進，讓蔣嶼渡沖破心底最後一線自我約束。
“衣服沒有去樓下買，”他說，“附近有超市吧？”
超市裏賣的普通家居睡衣，自然是不能和昂貴的定制品相比，但好在材質舒服，其實沒差到哪裏去。
就是樣式不多，不是特別洋氣，雲瓷挑挑選選看中了件黑不溜秋的，結賬時她捂著嘴偷笑，說這個很像上了年紀的老爺爺同款。
她這會兒特興奮，很想看他穿上的效果，回了家還催他先去洗澡，洗了快快出來。
等蔣嶼渡換洗完出來後，雲瓷失望了——是看笑話的心情失望了。
原本老式寬大的睡衣，被他挺拔的身材一襯，竟也變得氣質起來，黑色顯白，讓他胸前露出的一小塊肌膚染上幾分禁欲色彩。
見她呆坐在床邊不動，蔣嶼渡回眸，眉梢微挑，示意她怎麽了。
雲瓷被他這個漫不經心的眼神電到，忽然就緊張起來。
她撈起睡衣躲進了浴室。
水聲嘩嘩。
洗完頭澡，頭發也吹幹了，兀自心猿意馬了半天，雲瓷慢吞吞開門出去，發現蔣嶼渡靠在床頭，看她先前買的一本雜志。
雲瓷安靜走到床的另一側，蓋好被子，躺好。
蔣嶼渡見她已經躺下，“睡了？”
“...嗯。”她閉上眼，用行動回答。
床頭燈啪嗒一關，四周陷入黑暗。
身後有陷落感，蔣嶼渡也躺下了。
雲瓷揪緊被單，呼吸微緊。
原本覺得同睡一張床沒什麽，怎麽真正發生了，心裏還是很緊張。
她側身面對墻，數著心跳當催眠。
越數越清醒。
正醞釀著想悄悄翻個身，腰間忽然被沈穩有力的手臂攬住，然後，後背也貼上溫暖的胸膛。
雲瓷心跳漏拍，輕呼，“蔣嶼渡...”
“睡過來一點，”他的聲音就在耳畔，“你快貼墻上去了。”
男人身上的溫度略高，雲瓷被他抱住，覺得自己也在不斷升溫。
察覺到她的僵硬，蔣嶼渡問，“在怕什麽？”
雲瓷臉頰滾燙，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低低笑了聲，安撫她，“別怕。”
“一切都慢慢來，你沒準備好，我們就不急。”
他這樣說，無意是把所有的主動權都交到她手裏，是尊重，也是讓她安心的保證。
雲瓷松了口氣。
她知道，他做出的承諾一定有效。
“我沒有不願意，”她翻身，和他相對，“我就是有點緊張，而且...我沒想過今天要那個...”
蔣嶼渡嗯了聲，親親她。
“我知道，”他說，“談戀愛也不是只為了那一件事對不對，水到渠成就好，不用著急。”
雲瓷點頭。
城市裏的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讓她剛剛能看清蔣嶼渡的五官。
她湊上去，親了下他的薄唇，“晚安。”
可能是太享受他在身邊的安定感了，所以覺得淺嘗輒止不過癮，她湊近一些，唇又印上去，細細碾磨。
蔣嶼渡被她弄得呼吸一沈，他把她按進懷裏，啞聲說了句別鬧了。
“先睡覺，否則明天起不來。”
“讓我再親一會兒，”雲瓷黏人的屬性一點點探出頭，她在他懷裏鬧騰，勾住他脖子，回憶之前他親她的技巧，一邊學以致用，一邊微微喘氣，還不忘用軟綿綿的聲音保證，“...再親五分鐘，我就睡覺。”
月如眉，淺笑含雙靨。
美色實屬難抵，何況她還對他撒嬌。
蔣嶼渡挫敗，一只手將雲瓷攬著，任她胡亂發揮，手臂上的青筋因克制而隱隱凸起。
夜色難熬。
－
蔣家近日有個好消息。
薛禾來京市了，蔣柏楊這周末要帶她回老宅見父母。
既然已經到了見家長的地步，那關系自然是更近一步了。
秦姨打電話告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語氣裏的欣喜藏也藏不住。
她讓所有人周五晚上都去吃飯，她親自下廚。
雲瓷跟蔣嶼渡一起到的。
汽車停在後院，下車後，兩人繞到後備箱取禮物。
給秦姨和蔣叔買了點兒保養品，給蔣柏楊的是一雙限量球鞋，蔣嶼渡托人買的。薛禾的禮物是雲瓷挑的，輕奢品牌的項鏈，經典款式，很符合薛禾的氣質。
東西有點兒多，雲瓷伸手去拿，被蔣嶼渡攔下，“我來，你不用拿。”
她笑瞇瞇看著他將袋子都拿出來，歪頭故意說，“可是我想你牽我，你兩只手都拿著東西怎麽辦？”
見她眉眼彎彎，蔣嶼渡無奈一笑，騰出一只手，牽住她。
“這樣可以嗎？”
雲瓷點頭，語氣帶點兒嬌蠻，“很好，滿意！”
蔣嶼渡勾唇，盯著她看，喉結淺淺滑動，沒忍住，低頭在她臉頰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雲瓷只感覺到臉側一點點的溫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結束了。
“好啊，”她佯裝生氣，“你偷偷占我便宜。”
蔣嶼渡一句也沒狡辯，輕輕挑眉一笑，只說，“想要什麽補償？”
“嗯...就罰你再親我一下！”
他唇角輕揚，依言，俯身又親了親她另一側臉頰。
正黏乎著，忽然聽見有人在嘖嘖。
“上次回來還裝不熟，現在就這麽膩歪了？”
雲瓷嚇了一跳，轉身一看，是蔣柏楊。
“是你，你在這兒做什麽？”
“來拿東西啊，”蔣柏楊的車也停在這邊，“你倆當這裏是無人區啊，註意點兒行不行，萬一我爸媽在這邊呢？”
蔣叔和秦姨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倆的事，而他們事先還沒商量好什麽時候說。
“膩歪夠了就進屋，”蔣柏楊惦記著正和秦影蘭聊天的薛禾，“我先過去了。”
蔣柏楊走遠，雲瓷低頭想了想，抿抿唇，捏了下蔣嶼渡的手掌。
“蔣嶼渡，”她弱弱開口，“我們的事，之後慢慢告訴他們好不好？”
她對上蔣嶼渡的視線，又說，“今天對禾苗和蔣柏楊很重要，我們就不喧賓奪主了吧，而且，想要蔣叔和秦姨接受應該需要一點時間，我們循序漸進好不好？”
兩方面的考量都占理，蔣嶼渡還能說什麽呢。
他只能答應。
“盡快提上日程，”這是他常與下屬下達的命令，但在此刻語氣少了殺伐果決，只有想早點得到名分的妥協與讓步，“別等太久，好嗎？”
雲瓷晃晃他的手，重重點頭，聲音甜甜，“答應你啦。”
牽手走了一小段路，快到老宅的時候松開，兩人一前一後進的屋。
雲瓷換了拖鞋進去，跟秦姨和蔣叔問了好後，雀躍地和薛禾擁抱在一塊兒。
算算日子，她們好久沒見了。
“你現在調到京市了？”雲瓷洗了手，挨著她在餐桌邊坐下，一起包餃子，“家裏的事都安頓好了？”
“嗯，差不多，”薛禾朝她笑笑，“我爸出院一段時間了，生活基本可以自理，加上有我媽照顧著，基本沒什麽問題。”
“現在雖然轉來京市工作，但每過一段時間我還是會回去看看他們。”
她的弟弟妹妹陸陸續續上了大學，等再過兩年工作了，有了經濟來源，一家人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雲瓷由衷替她感到開心。
“現在你和蔣柏楊是一體的，以後好好過，遇到任何問題兩人一起解決，”她朝薛禾眨眨眼，“再不濟還有我，咱們現在是一家人，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拔刀相助，義不容辭！”
從她倆身後經過的蔣柏楊聽到這句話，輕嗤，“喲，都是一家人了？不錯嘛。”
他原本是在暗戳戳打趣雲瓷，但秦影蘭聽到了，揪著他耳朵教訓，“你什麽語氣？葭葭跟我們不是一家人？她算你半個妹妹！在我這兒比親閨女還親！”
“哎喲疼疼，”蔣柏楊好聲好氣求饒，“好好，我錯了，媽您放過我吧，當我女朋友的面，我多沒面子。”
秦影蘭冷哼，暫且松了手。
她看了看雲瓷，特意又跟她說，別聽蔣柏楊胡說。
“我沒在意，秦姨，”雲瓷微笑，“他開玩笑的，沒事。”
秦姨這麽在意她的感受，她很感動。她知道秦姨一直很心疼自己，擔心她在國內沒什麽依靠，把她當成了家裏人。
想到這兒，雲瓷又稍微有點心虛。
她偷偷看向蔣嶼渡。
他正和蔣敘庚坐在另外一邊說話。
像是心靈感應，他朝她這邊望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
雲瓷見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點兒也不帶移動的。怕被人瞧出端倪，她朝他使眼色，意思是讓他收斂點兒。
她悄悄擠眉弄眼的樣子實在可愛，秦影蘭從她面前經過，她明顯嚇了一跳，立馬收起表情，等人一走，又偷偷朝他望過來。
他看入了迷，不禁發出一聲輕笑。
“嶼渡？”蔣敘庚喚他，“怎麽了？”
他驚訝於蔣嶼渡的走神。
聽到兄長的聲音，蔣嶼渡收回目光，面上看不出什麽破綻。
“哥剛才講到哪兒了？”
蔣敘庚覺得有幾分奇怪，但沒深究，繼續接上方才的話題。
雲瓷聽見他們低低的交談聲，呼出一口氣，心有餘悸。
要想藏住她和蔣嶼渡之間的關系，好像比她想象中要困難很多。
晚飯在其樂融融的氣氛中度過。
後面兩天是周末，回來之前，秦姨跟他們幾個年輕人說過，沒什麽事就在老宅住兩天，這裏冷清好久了，大家一起回來熱鬧熱鬧。
原本雲瓷帶了簡單的衣物，周末準備在這兒度過，但蔣嶼渡臨時有事，周天需要回公司。
他問雲瓷願不願意陪他一起。
“反正是休息，在這兒待也是待，去公司陪我也是待，”他捏了下她的耳垂，“跟我一塊兒走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倆在廚房，雲瓷在接水，蔣嶼渡站她旁邊。
他突然親昵的動作把雲瓷嚇了一跳，她環顧四周，確定沒人。
蔣嶼渡被她反應逗笑，又覺無奈，“待在這兒偷偷摸摸的，碰也不能碰。”
“演夠了就跟我走，行不行？”
秦姨讓她過來住兩天是好意，雲瓷本來覺得提前離開不太好，但在長輩面前跟蔣嶼渡扮不熟的風險實在是太大，短短一天，她已嘗夠了提心吊膽的滋味。
於是她最後妥協了，尋了個臨時需要加班的借口，周日一早和蔣嶼渡一起離開了老宅。
蔣嶼渡說讓她陪自己，就真帶她去了公司。
“其實我可以去附近的咖啡廳等你。”她覺得自己對於蔣氏而言是個無關人員，隨意進進出出，感覺不太好。
“沒人會嚼舌根，”蔣嶼渡牽著她進了專用電梯，按下樓層鍵，“我帶你來的，誰有意見？”
這話倒是在理。
雲瓷望著他，笑了笑。
“行吧，那我今天就陪陪你。”
說是陪，其實大部分時間只有雲瓷一個人在辦公室待著。
蔣嶼渡是趕回來開會的，會議室不在這一層，他走之前讓人給雲瓷送了咖啡和一些小食。
“在這玩會兒吧，覺得無聊可以出去走走，”他遞給她一張通行卡，“隨便去哪兒都可以，別拘束。”
雲瓷接過卡，放在桌上。
一開始她沒打算出去轉，只是窩在辦公室裏的沙發上，漫無目的刷刷手機，隨意挑了一部劇看。
兩小時過去了，她有點悶，瞧瞧已經喝空的咖啡杯，她打算去趟茶水間，正好透透氣。
這層樓面積雖然寬敞，但因為有總裁辦公室，幾乎沒設其他部門，只有一個秘書辦。
茶水間就在秘書辦的旁邊。
為將冗雜的工作分配得條理清晰，蔣嶼渡一共配備有六七個秘書，分別負責行政，文字，□□等各方面事務。
今天是周日，臨時加班的緣故，秘書辦只來了一半的人。
茶水間兩個秘書在接咖啡，她們看見雲瓷，覺得有幾分面生，以為是哪個部門過來送資料的，簡單點頭打了個招呼後，開始談論她們自己工作上的事。
“資料送進去了嗎？”
“剛送進去，幸好沒晚，蔣總他們正要用。”
“哎，陳助今早臨時通知我馬上要資料，明明之前說不急用的...我掛了電話就往公司趕，剛才一直在忙，現在資料交進去總算能喘口氣了。”
“辛苦了，咱都是這麽過來的...不過說來也奇怪，新城區的項目不是早就敲定了嗎，現在是什麽情況啊，又開會重新商議？”
這本來是蔣氏內部的事，但因為和蔣嶼渡有關，雲瓷就留意聽了聽。
“新城區項目最先簽訂的時候是四年前，那時候管理咱公司的是之前那位蔣總。鑒於當時咱們這兒只是集團的亞太區，談判時一些條件做了讓步，可現在不一樣啊，如今集團重心移回國內，各種資源比以往強了不少，新城區那些個現在來巴結了。擱置這麽久的項目重新啟動，蔣總提出對合約裏的部分內容進行新一輪商榷，以獲取最大優勢。”
“你說對方那些人何必呢，早知如今他們應付不過蔣總，當初又何必壓著條款不松口。”
“拜托，那時候誰會料到集團四年後會是今天這樣？包括咱們都以為蔣總會一直在紐約發展吧？”
“哎，想想也是，若不是這些年國內發展形勢好，蔣總也不會回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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